從前,某不知名村落,有兄弟二人。兄長雖已成家,但庸碌無能,且剛愎自用,好賭、愛面子。弟年方弱冠,跟著兄嫂生活。
某年,村裡來了個風塵僕僕的外地人,約莫四十來歲年紀,眼神銳利,一臉精悍,看來像是營商的,卻帶土豪霸氣。住下沒多久,他便盯上這兩兄弟,投那兄長所好,跟他做了賭友。那外地人賭術高明,兄長守著的一點祖產和微薄積蓄轉眼輸掉了大半。
一日,兄長又賭輸了,發急起來,妻子尋死覓活,哭鬧不休。那外地人見狀,說道:「哥兒你一窮二白,而且這畝田,我也沒法帶走……」眼睛望向那弟弟,續道:「我無兒無女,你自顧不暇。我正打算過兩天起程回鄉,你弟弟伶俐勤快,討人喜歡,我想收為義子,老來有個照應,你既抵了賭債,也少一分負擔,豈不兩全其美?」
兄長想想不錯。骨肉分離雖覺不安,但火燒眉毛,只好依了那外地人的建議。
匆匆三十多年過去。兄長已經兒孫滿堂,靠那幾畝瘦田,養活一家也頗勉強,子女又無甚出息。弟弟拜了義父,服侍日常起居,兼當跑腿助手,忠心耿耿、任勞任怨,竟漸漸學會一身營商本事;那義父相處日久,不禁起愛才之念,臨終時讓他繼承了自己的生意。弟弟長袖善舞,經營得法,雖不致豪富,總算豐衣足食,家財不菲,兼且妻賢子孝,回望半生,亦覺老懷安慰。
分別以來,弟弟能抽空的時候,都不忘返老家接濟兄長。兩兄弟壽終正寢之後,二房子女仍秉承父訓,在金錢和物質方面不時照顧長房需要,有時還故意用特高價格買下長房種的瓜果米糧,讓他們覺得不是純粹領受恩惠,面子上、心理上都好過些。
到了第三、四代,長房中一些子侄得到二房的幫助和優待,幹起小生意來,經濟狀況漸見起色,家境小康了。開頭長房覺得上代受二房接濟的歷史有點難為情,對子孫也就只是輕描淡寫的帶過,後來不知怎地越講越偏離事實,倒好像是因為曾祖把學做生意的機會讓給弟弟,二房才發跡似的;而且多年來長房一直把田裡最好的農作物送到二房。
二房本著大家同根同源,也不辯白,忍耐著算了。長房的小輩不知底蘊,以為吃了幾代的虧,心裡憤憤不平,開始無禮起來,聯群結隊闖二房堂兄弟姊妹、表兄弟姊妹的家去白吃白喝,弄污地方,喜歡什麼便毫不客氣的拿走,到後來更放肆滋擾,生事搗亂。二房子孫忍不住指摘,竟遭反唇相譏,說二房不知感恩,沒有長房的犧牲和施予,二房焉有今日?
二房的子孫氣炸了肺,拿出往日曾祖兩兄弟留下的書信、證物,欲說明真相。有些長房子孫卻極橫蠻,粗魯無文,偏偏長房人多勢眾,跟他們真箇有理說不清。兩房之間的矛盾和裂痕越來越深,鬧得不可開交。
更離奇荒謬的是,一些跟他們祖上同村的遠房親戚、一表三千里的叔伯姑嬸及其後代,竟也說三道四,罵二房忘恩負義,得隴望蜀,應懂得回饋,合該把產業讓回給長房或者至少兩房共享,如果不滿意大可脫離本家自立門戶……其七情之上面比大房子孫還要肉緊。
走筆至此,故事未完,正越演越烈呢。點樣收科,說書人不是生神仙,無從預知,看倌饒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