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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力公有與權力私有的對決》 李怡
國學大師牟宗三曾經說過:「30歲以前不相信社會主義是沒出息,40歲後你還相信社會主義,你就是沒見識。」據傳羅素也說過類似的話:「一個人30歲以前不相信社會主義是沒有良心,30歲以後還相信就是沒有頭腦。」
社會主義思想在十八九世紀出現時,它的平等理想吸引所有追求公平、正義的知識分子特別是年輕人,人們由於看到私有制社會追求金錢所帶來的罪惡,因而相信財產公有、平等分配的社會主義制度是好的。中國更由於受《禮運.大同篇》的影響,對天下為公、公有,有一種道德感;而私有就似乎同「自私」的詞義相連。
當社會主義不僅是理想而且成為現實的時候,它怎樣實踐所標榜的「公有」呢?社會主義公有制是指財產公有,特別是生產資料如土地、河流、礦山、生產設施的公有。公眾如何體現他們共同擁有這些東西?照社會主義的理想,應該由一些代表公眾行使權力的人,去安排如何使用屬於全民、屬於集體的生產資料。如果代表公眾行使權力的人,是經由公眾的普及而平等的選舉產生,有一定的任期,而且日常還接受公眾的其他機構監督,那麼我們可以說這行政權力是公有的,與財產的公有制相適應。
但自從蘇聯建立地球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以來,執政黨權力就從來沒有「公有」過,藉口「無產階級專政」或「人民民主專政」而實際上是由打江山的共產黨實行一黨專政,行政管治權、立法權、司法權,不僅都不是公眾投票授予,而且也不是相互制約的機構,而是服從共產黨的一黨領導的機構,甚至輿論也操縱在以武力奪得政權的統治者手裏,人民沒有言論自由也沒有新聞自由去監督掌權者。因此,名義上實行生產資料公有制的社會主義國家,實行的是權力私有制度。英國作家奧威爾(George Orwell,1903-1950)在60多年前就看穿這把戲,並極其睿智地說出這種追求分配平等的本質:「一切動物都平等,但有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平等。」所謂更平等,就是特權。特權是由一黨專政制度的權力私有而產生的。一黨專政制度雖也有形式的投票授權程序,但在一黨提名下,所有的投票都只是蓋橡皮圖章,事實上實行的是等級授權制度。而一旦有了權,權力就成為私有物,沒有任何行政體制外的監管,被授權者只向上級即授權者負責。這是以私有權力去剽竊公權力。在無邊無際的特權之下,所有土地、資源都成為特權之下化公為私的個人享有之物,而奉所謂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改革」之名,更可以變身為個人財富,當權爭落敗又會被指為貪腐之物。權力私有使社會無規範、無準則、無正義、無公理,一切向權看。
資本主義國家非常明確地規定私有財產不可侵犯,擁私有財產者都要求整個社會的管治體現保護私有財產的原則。這種保護主要基於法治,即在法律面前的機會平等。為使當權者無法利用權力對社會資源作利己的分配,因此就要求管治者的權力必須公有而不能私有,權力公有的具體安排,就是定期的、普及而平等的選舉。成熟的資本主義社會以公有權力並通過法律去保護私有財產制度;而一黨專政的社會主義社會則假借生產資料公有之名實行權力私有制度,造就只有權力鬥爭而沒有權力制衡的最殘酷最野蠻的對無權者的壓迫剝削,使社會主義國家成為與當初標榜的理想相反的世界上最不公平、最不平等的國家,在特權操控之下的計劃經濟是最無效率的經濟,在特權操控之下的自由經濟也成為機會絕不平等的權貴經濟。一黨專政下人們沒有自由,缺乏法律保障,即使擁有巨額財富和一時的特權也千方百計要移居一個權力公有的地方。
普選的本質,就是要實行權力公有制,而這是對中共的權力私有制最嚴重的挑戰。中共堅持香港普選要實行中共一黨提名,正是要以權力私有去操縱橡皮圖章的假普選。這是權力私有與權力公有的大是大非的決戰。香港寧可在法治之下繼續爭取建立權力公有制,而不能讓權力私有假普選之名凌駕現有的法治和自由,最終法治自由被摧毀,香港淪為權力私有、有權就有一切的一國一制,百年文明陷於萬劫不復的野蠻之境。立會議員須挺住,真正愛港的市民須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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